空间过客时代王安忆长恨歌的感伤基调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
【摘要】王安忆的长篇小说 《长恨歌》 在怀旧的年代问世,也被后来的许多评论者认为是一种“怀旧”书写①,即使王安忆在《新民晚报》上曾明确谈到“《长恨歌》很应时地为怀旧提供了资
王安忆的长篇小说 《长恨歌》 在怀旧的年代问世,也被后来的许多评论者认为是一种“怀旧”书写①,即使王安忆在《新民晚报》上曾明确谈到“《长恨歌》很应时地为怀旧提供了资料, 但它其实是个现时的故事”[1],即《长恨歌》更多的是想象和虚构,而不是怀旧。 如果作者的写作意图不是叙述旧事,正如陈思和所说,“《长恨歌》 戳穿了今天不知痛痒的都市怀旧梦的虚伪与幻灭”[2](376),那么这种“戳穿”就带有一种打破梦幻的警醒和批判意味。 但结果并不如此,学者们仍饶有兴趣地从人物形象、 价值观念和城市追忆等方面对《长恨歌》进行“怀旧”解读。 无论王安忆在书写“怀旧”还是打破“怀旧”,无论读者沉湎于“怀旧”还是为美好的破灭而惋惜,都使《长恨歌》蒙上一层感伤色彩。 弥漫在小说中的感伤, 不仅来源于对“怀旧”的建构或解构,也来源于空间变换带来的飘零感、“过客”视角观察到的虚无感和时代裹挟中的小我追求。
一、空间转换与人物命运
文学中的空间不仅是指物质的客观存在形式,它往往作为一种情感的承载体而被赋予美学意义。加斯东·巴什拉在《空间的诗学》中认为家宅是“认同感产生的地方, 这种认同感多少与居住的原初功能有着天然的联系”[3](2)。 将家宅描述成最初的宇宙,即使最简陋的居所也充满美好, 但这种认同感会随着人的成长而逐渐疏离。在《长恨歌》中,空间不仅承载了情感的记忆, 空间的多次转换也折射着人物命运的转变。《长恨歌》即通过弄堂、爱丽丝公寓、邬桥、平安里, 揭示了王琦瑶所经历的成长空间、“蜕变”空间、“引渡”空间和世俗空间以及伴随的命运转变。
王琦瑶生长在上海的弄堂里, 居住的房间被称为闺阁,通常是在偏厢房或亭子间里,环境是背阴的窗,周围住着各色人等。 闺阁也有区分:一种是接受良好教育、享受优越生活,另一种是居住在嘈杂混乱的地方。 王琦瑶属于后者,在她的生活镜头里,地板下面经常有老鼠出没和猫骚臭,楼下客堂昏暗,灶间飘散着饭菜的油腻气, 几个串门的姨娘嘁嘁喳喳谈着东家长短,父亲上班乘的是有轨电车,母亲逛街坐的是三轮车。相对而言,弄底里的大户人家里经常有私家轿车出入,每逢节日派对总会有钢琴声响起,物质条件的差异最容易激起闺阁女性的怨艾之心和欲望之心。王琦瑶在蒋丽莉家居住的那段时间,体验了向往已久的闺阁生活,也品尝了寄人篱下的苦涩,这使她产生要改变现状的想法。 弄堂生活培养了王琦瑶的世俗性情并成为她成长和反抗现状的起点。 王琦瑶从走进片场、观看开麦拉、照片被选为《上海生活》杂志封二到参加“上海小姐”的选举,每一步都是顺其自然,是不特意追求的循序渐进。伴随着她的成长与追求,弄堂在逐渐隐去,但也戏剧般地伴随或者影响了她的一生。
无论是作为群体的符号还是作为独立的个体,王琦瑶只是活跃在弄堂里,在成为“三小姐”之后,她才开始走出闺阁的小天地。 虽然王琦瑶并不知道参选“上海小姐”意味着什么,但她从导演的劝说中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前途将会发生改变, 她无法领会导演所说的代价,也看不清未来的方向,她只是坚定地认为应该上进,成为“三小姐”的王琦瑶表面上觉得自己的入选只是“陪衬”,但辉煌的外表下已潜伏了一颗不甘平庸的心。为了尽快摆脱迷惘、明确自己的前途,王琦瑶义无反顾地参加竞选,虽然她清楚地知道程先生可以成为“无着无落里的一个依靠”[4](66),但她依然舍弃了这最坚实的依靠, 投向了代表权力和财力的李主任和代表优越生活的爱丽丝公寓。 这是她人生的重要转折点, 爱丽丝公寓对王琦瑶来说既是满足也是折磨, 当欲望的满足和精神的空虚无法调和, 王琦瑶只得与生活妥协, 被迫完成了人生的“蜕变”。
在王安忆的笔下, 邬桥被描绘为避乱和疗养的地方,无论是环境的动乱还是内心的伤痛,都可以在邬桥得到短暂的停歇与缓解。王琦瑶从上海到邬桥,寻求的是情感的栖息和暂时的安慰, 但沉浸在人生巨变的悲痛中的她,在通往邬桥的船上,并未被如诗如画的邬桥美景所吸引,她眼中的人、物都因沉痛的思绪而蒙上一层灰暗的色彩:外婆是衰老的,外婆的物什是陈年八股,水鸟唱的是几百年不变的调,地里是几百度的春种秋收。在时间面前,一切都显得短暂易逝, 这种韶华易逝的苍凉感越加增添了王琦瑶内心的沉重与哀痛, 这种心情在遇到邬桥少年阿二之后才有所转变。对于王琦瑶来说,阿二是另外一个自己,他的白皙文弱和学生装束,让王琦瑶想到的是旧照片上的人物, 而王琦瑶就是从上海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旧照片中走出来的人物形象。 阿二能进入王琦瑶的视线并引起她的注意, 并不是说王琦瑶真正融入到邬桥的生活中, 恰恰说明她内心充满对邬桥淳朴和上海摩登双重因素的喜爱。 代表淳朴民风的阿二考入南京师范、离开邬桥之后,王琦瑶内心认定阿二去的不是南京,而是上海。 此时,王琦瑶对阿二去向的推测与想象恰恰反映了她内心对上海的留恋,阿二的离开只是一个诱因, 从上海产销到邬桥的龙虎牌万金油、美人图月份牌、双妹牌花露水、老刀牌香烟,上海的申曲,栀子花散发出的上海夹竹桃的气味, 水鸟飞舞好似上海楼顶鸽群的身姿……王琦瑶所见所听所闻所感无不与上海相关联,对她而言,此时的邬桥已经完成了“引渡”的使命。
文章来源:《时代农机》 网址: http://www.sdnjbjb.cn/qikandaodu/2021/0417/1070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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